《云横秦岭》何海霞 绘
“子非鱼,安知鱼之乐”,这是庄子《逍遥游》的心灵吐纳。大半年时间里,我沉浸在被誉为中国的“龙脉”、华夏的“父亲山”秦岭,被誉为华夏的“祖母河”、中国南北交通的“黄金水道”汉江中,不能自拔,有了“痴人说梦”般源源不断的“疯话”。而今,当这些“梦话”结集成册时,才“如梦初醒”,才从和谐、美妙、动听的山水清音中醒来……
南朝刘勰曾说,“文之为德也大矣,与天地并生”,这是对“文”之渊源的精妙阐述。日月之光、山水之华、万物之灵,应是“文”之本色。那么,在玄妙的宇宙中,如何悟出这些“为文”之道,写出本色的“文”呢?创作这部作品的最大感悟是,只有“忘我”,才有“原生态”。
这种感悟,把我带到了鸿蒙时代,在那里与正在发育的秦岭、汉江相遇了。知道了秦岭、汉江初始之美——巨龙神圣之躯物化为秦岭,横亘在中国南北分界线,使中国的南北有了:米面之隔,寒暑之差,大漠黄沙与青葱漫山之别,南雨北雪、南船北马之异……,有了气候不同、水土不同,饮食、建筑、交通等社会生活习惯的不同。紧接着,知道了秦岭北部的山地与渭河地堑之间形成了巨大的东西向裂断;南部的汉中、安康一带以河湖的沙质黏土沉淀为主。这样,秦岭的水系在山体构造中形成。在北麓,诞生并形成63条河流汇入渭河、洛河后,流入黄河;长江四大支流的两大支流汉江、嘉陵江,在南坡发源,并孕育出132条河流流入汉江、嘉陵江后,注入长江。
尔后,我心随之与秦岭、汉江共生共长共繁华。看到了始祖华胥、伏羲女娲在秦岭绵延不绝缔造炎黄子孙,随之,中华文明在秦岭呵护关爱中滋养壮大,并在满天星斗的中华文明中,秦岭作为文明的总引领者脱颖而出。
秦岭在我笔下化为“巨龙”,并以此展开龙、龙首、龙身、龙尾、龙的传人、飞龙在天等书写。这条龙,昂首挺胸,盘于大秦岭山脉。俯瞰,在陕西境内又幻化为东、中、西三段。中段“龙首”昂立,傲视苍穹;西段“龙身”巍峨,伸出三爪,稳稳抓地;东段“龙尾”摇出五岭两河,如是神迹。“在‘巨龙秦岭’里,‘人面蛇身’的伏羲,仰观天、俯察地,作八卦、通神明,使人们明白了东南西北中,日出日落;教人织网、以佃以渔,使人类从原始的狩猎状态发展到农耕阶段;确定了婚嫁制度、创造了历法、发明了乐器,教会了人们制作熟食,让人们结束了‘茹毛饮血’、身披树叶的原始生活。一时间,伏羲的文明生活沿渭水开始传播,吸引了部落间的兼并和迁徙。渐进,形成了以炎黄部落为核心、以伏羲文化为根本的华夏民族”,“就此,‘龙’就成为远古华夏部落联盟和团结的象征。之后,‘龙’逐渐走出秦岭、中原,日渐成为中华民族的象征。伏羲,也成为全世界华人的始祖”。
在秦岭南坡发端的汉江,尤应大书特书。汉江的书写,也在“虚无大道”中“神鉴自明”,有了“古今有别”、“澎湃的歌”、“膏腴之壤”、“风流千古”,让人始终浸润在汉江的精神之美世界里。道体冲虚,为天地万物之本。泽流无穷的汉江,就体现出“冲虚为本”的宇宙规律,历史记载的汉水源头,有东西两个源头。这是因为,中国有两座嶓冢山。一个在陕西宁强,另一个在甘肃的天水。天水是古汉江源头,是为西汉水;宁强是现在的源头,是为东汉水,汉江之根,就是成千上万个“叮咚叮咚”泉水声汇聚成潺潺的流水声,进而唱出了欢乐、奔腾的汉江之歌。宜居宜业的汉江,得天独厚的天然优势,在中华民族的农耕文明中乘势而上,一江两岸,稻花飘香,鱼蟹满江,鸡鸭成群,万物繁荣,可谓“天府之地”、华夏沃土!
“心远地自偏”,唯有化境为情思、虚实结合,才能一目千里地把握大自然的内部规律,书写出山水之大美。静态的山水,在其“庞然大物”内部,都有规律可循。因而,为山水书写带来了整体到局部、局部到个别、个别到个别的审美观照。用这样的眼光和思考去认识山水,秦岭、汉江就活化为两个“虚空之物”,其一山一水、一草一木、一石一沙,都有了生命境界、宇宙意识、大美妙境。
为此,秦岭有了25个横断面,如“大秦帝国”、“千年皇都”、“北麓关中”、“南山之南”等。如,“近三百年中,先是齐、秦合力谋楚;后来是齐合韩、魏伐秦;再后来是齐乘燕国乱而破燕;紧接着,燕昭王用乐毅为将,合诸侯破齐。此时,赵武灵王因内乱而死。接下来,只有秦国强。为此,秦灭韩、灭赵、灭魏、灭楚、灭燕,公元前221年,秦以灭燕之兵一鼓作气,南下而灭齐,统一了中国”,“在秦汉以后,两千多年的都城建设和迁移中,体现出中国的社会发展,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等进步态势。中国,自古介于南北和农耕与游牧两大社会状态中。所以,都城建设是这些状态最鲜明的体现。因而,秦汉为起点,在关中建都的千年,正是中华民族农耕业逐步鼎盛的千年”,“关中,南倚秦岭山脉,渭河从中穿过,物华天宝,人杰地灵。四面都有天然地形屏障,易守难攻,从战国时起,张良、娄敬、韩生就用‘金城千里’、‘四塞之国’,来概括关中的优势。”
27个汉江横断面中,则有“两汉三国”、“古镇千年”、“流水码头”、“一盏好茶”等。
在嶓冢山“古汉源”洞内石牛背上的“浩气永留,皇盖昆仑”八个大字,概括了汉水的浩大气魄,这条中国四大水系之一的河流,最终走入了中华民族斑斓多姿的历史长河——两汉三国。一江清水既把中华民族摇曳而出,又有了三千里汉江两岸的古镇如明珠闪烁于历史长河。石条垒砌的码头,镌刻着历史的足迹,见证着世道的变迁,传承着一条江河及其那个时代的过往和兴衰——遥想当年,汉江与长江、湘江和大运河一同构成贯通中国东西南北的水运网,在没有铁路、机动车的年代里,是何等的辉煌和无与伦比呀!
一盏好茶,洗涤灵魂之美,世所共通。当岁月走入大唐开元盛世,已在中华大地诞生了几千年的茶,注定要走入史册——在元稹呱呱坠地时(公元780年),在悠悠汉江滋养、漫山茶树浸润下的茶圣陆羽(公元733—804年),把茶的本质之美写成了七千言绝唱《茶经》……这些,都把秦岭、汉江的精气神,用人文、历史之美予以展现。
人生一世,知音难觅。写作的过程,就是与知音缠绵悱恻的过程。我在一往情深中心手相应,始终在秦岭、汉江的山山水水、沟沟坎坎、一草一木、一沙一尘中,不能自拔,飞驰的思绪与键盘始终停不下来,就有了这部《秦岭汉江记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