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韦绍行:又梦见故居门前那棵老梨树
来源:中国法治 作者:韦绍行  日期:2024-4-15 字体: [大][中][小]

     清明时节,已近“杖朝之年”的我,携儿带孙回老家祭扫先祖,怀着对已逝父亲的深深怀念,特地到故居遗址睹物思人。故据遗址早已变桑田,过往的许多往事已十分模糊,唯有门前那棵老梨树和父亲结成的不解之缘,清晰地再现在我眼前,且连续三个晚上我都梦见当年老梨树被毁的凄凉情景。

    时光虽逝,记忆尚存。尽管几十年光阴己过,但我却清楚地记得,故居门前那棵老梨树,在我童蒙时期最少已有5、60年的树龄了。听父亲说是爷爷年轻时种的,爷爷去逝后,老梨树就传承为父亲的财产,父亲就像何护宝贝似的精心护理着它,经常辛勤施肥浇水,及时除掉害虫,精细剪技修叶,使得老梨树不仅没有逐年衰败之态,反而呈现出逢春得意、越长越挺抜之势,只见它树杆更加粗壮,树皮褐黑,纹理深刻,触手粗糙,树枝层层叠叠,密密匝匝,向四周伸展开来,树叶浓绿而厚实,宛如一把巨伞,把家门前一分多宽的院地遮盖得绿绿荫荫。

    每当春风拂面,万物复苏,周围那些经历过严冬洗礼的树木都争先恐后地睁开惺忪的眼眸,将嫩绿的叶子挂满枝头。老梨树在父亲的辛勤施肥浇水下,锐气不减当年,蓬勃向上与万木争春,拼力将洁白如雪的花朵挂满枝桠,如同一群群含蓄内敛的小女,披着白色淡粉的轻纱,花瓣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彩,清香四溢,远远望去,就像落了一层晶莹夺目的阳春白雪,蜂蝶闻香而来,喜在花间吸取粉密、流连忘返,间或夹杂着唧唧喳喳的麻雀叫声,让人心醉神迷,仿佛置身于一个仙境之中。每当看到这个情景,父亲脸上总是挂满了微笑,因为他看到了一年之秋的丰收希望。

    每当夏幕降临,凉风习习,忙碌了一天的邻居人们,早早吃完晚饭,手拿蒲扇、揣着小板橙聚集到大梨树下休闲纳凉,孩子们则围着老梨树外的黑影捉迷藏,阵阵笑声飘荡在老梨树上空。此时的老梨树已是枝繁叶茂,一颗颗拇指大小的梨子,齐刷刷地挂满枝头,在晚风的摇曳下发出沙沙的轻吟。看到这个长势,邻居们都说秋时如没刮大风没下暴雨,老梨树今年定是一个丰收年,听到这些予福吉言,父亲喜上眉梢,笑得合不拢嘴。

    每当金秋如约而至,瓜果飘香,此时的老梨树,满树的梨子已经变成金黄,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,尤如一只只小巧精致的灯笼,令人垂涎欲滴。老梨树的梨子与众不同,不仅皮薄肉嫩,而且汁多味甜,被全屯誉为最甜的一棵珍树佳梨。收梨的到了,全屯孩子们都望着老梨树上的梨子,唾涎三尺。父亲深知孩子们的渴望,因此只拿少部分梨子到圩上换回一些应急油盐之外,其余全都装筐拎着走遍全屯家家户户,每送进一家,父亲都笑着说,今年这棵梨树结的梨特别脆甜,分几个给孩子们尝尝,好让他们共同留下甜蜜的记忆。

    然而好景不长,厄运便降临了。在那段极左思潮猖厥的乱世时期,社会上到处充塞着“宁要社会主义的草,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”的激进口号,伴随着行动的,就是在农村大“割资本主义尾巴”。那棵老梨树因“树大招风”,首当其冲遭受了残害。记得那天上午,家门口来了七八个拿着斧头锯子的民兵,其中有两个还揹着七九步枪,领头者以命令的口吻对父亲说,这棵老梨树就是资本主义大尾巴,我们今天奉命来把它割掉!父亲小声对他们说,你们看,树上的梨子都长那么大了,等两个月后收了梨子再砍行不行?领头者说,不行!这条“资本主义尾巴”必须今天割掉,不能再让它扰乱社会主义阵地。说罢,便抡起斧头砍向老梨树。父亲看到再跟他们说什么也没有用,便默默地流着泪,走进屋里关上门,他不忍心看到老梨树被砍的秋心场面。

    父亲为这伤心得三天吃不下饭,邻居蓝伯便上门开导说,想开点吧,人有命,树也有命,梨树生来就是一个不吉利的“分离”溅命,注定要被人砍掉与人分离的,就是老天爷也挽留不住。父亲听了蓝伯的话,便以“认命”为自安,慢慢地从极度伤心中解脱出来。但从此,我家再也没有梨树和其他果树了,当然我和弟妹们再也没有吃上果子。当时我虽只有l3岁,但老梨树被恶力毁掉的情景却深深地刻在我脑子里

    霉雨过后便是大晴天。党的十八大以后,党和国家一扫“极左思潮”的残余及其影响,把大力扶助农民种植各种水果作为改善民生的重大决策,尤其是国家乡村振兴局 农业农村部2022年9月,专门出台的《关于鼓励引导脱贫地区高质量发展庭院经济的指导意见》,特地把“发展庭院特色水果种植”摆在首位。看了这些惠民良策,我真为故居门前那棵珍树佳果老梨树遭受厄运而惋惜,只怪它生不逢时,“属命”不好再加上遭受“恶风邪雨”残害,只能落个与人“分离”的结果。但愿党的惠民政策亘古不变,当年老梨树遭受的那种厄运永远不再发生。(作者系广西老社会工作者协会常务副会长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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